2014年8月8日 星期五

說說皇家御醫的治病故事


歷史上的御醫,或是出自御醫世家,或是出自民間那些一鳴驚人的醫生,或是當地有名的醫生,被王公貴族們指定為他們服務。民間的醫生一成名,就被選入宮廷做御醫,或是被豪門指定為特定的服務者。他們的命運可以說是各不相同。


    舉例來說,御醫之中一帆風順,名利雙收的,如明代的薛立齋,吳縣人,御醫出身,深得皇家喜歡,著有《薛氏醫案》,78卷,對臨床各科分別論述,清代修《醫宗金鑒》及傷科之書皆源於此書。後升任太醫院判,御醫之中也有從此喪失了為他人看病的自由,有的甚至為反對強權而付出生命代價的。例如華佗被曹操所害,醫摯被王侯所殺,淳於意被判重刑等,都是這方面的例子。


      而在古羅馬,御醫的命運要好得多。我們知道名醫蓋倫做過御醫,他是(Claudius Galen,西元130—200)古希臘、古羅馬著名醫學家和自然科學家。生於小亞細亞,當時希臘已經滅亡,其父為建築師,17歲開始學醫,西元162年到羅馬行醫。在馬可·奧裏略宮廷做過御醫,在醫學和生物學方面有許多發現和著述。他把希臘解剖學知識和醫學知識加以系統化,把分裂的醫學派統一起來。他對若干動物和一些人體進行解剖,在解剖學、生理學、病理學及醫療方面,有不少發現。他在活的動物身上進行了科學實驗,考察了心臟作用,並對脊髓進行了研究。他第一個發現神經及肌肉的作用,認為無神經則無感覺,並能通過脈搏采診斷人體健康。著有《人體解剖學》,對胸骨、鎖骨、肋骨、四肢骨均有較詳細而比較正確的描述,是對歐洲解剖學、診斷學、生理學,都起了一定的影響。又如英國醫生、物理學家吉伯特(Gilbert,William 1540—1603)任英國皇家醫學院院長,經是英女皇伊利莎伯的御醫。他開始發明使用實驗方法,法蘭西斯·培根莊他的名著《新工具》裏經提到了他的名宇,認為他就是培根所提倡的科學實驗的人物。


        中國古代御醫之難,難在不能大膽診斷用藥,尤其是在皇帝患重病時,往往不敢下無把握之藥,以避免承擔責任。所以御醫診得皇帝脈象兇險之後,口中只能說脈象尚好,開些甘草、陳皮消食健脾。這樣,如果皇帝病情加重,朝廷也不能說是御醫誤用藥品所害的,只能以醫術平庸予以例行處分。這樣由於御醫的謹慎小心、明哲保身,許多皇帝失去險中求治的可能,很快崩殂。


    值得注意的是,皇帝或代表皇帝的皇后、太后自作主張,就是對御醫的不信任。對醫藥、病理稍有些修養的皇帝,寧肯相信自己而不相信御醫。帝王的意志不但能夠決定醫學發展的方向和政策,而且有時還具體的干涉醫生治病的過程,如果沒有精湛醫術,後果不可想像。這其中發生的故事不勝枚舉:

1.梁武帝用大黃治癒疾病

《神農本草經》說大黃有推陳致新的作用,效果非常靈驗,所以下積滯的古方大多使用大黃,張仲景治傷寒用的地方更多。古人用作用峻利的藥物攻治病邪,必定根據人體的虛實寒熱而處置,不是一概隨意使用的。梁武帝蕭銜因為患發熱病要求服用大黃。太醫姚僧坦說;大黃是峻利藥,君王您已年高,不能輕率地使用,武帝不聽從他的規勸,幾乎造成身體痿廢。梁元帝蕭繹患胃腸病,許多醫生都說應當用平和的藥物,能逐漸宣通。姚僧坦說:脈象搏動洪大而實,這是有宿積阻滯,不用大黃就沒有痊癒的道理。武帝只聽從姚僧坦的話,服了藥就痊癒了。


現在看來,醫生用一種峻利的藥物攻治皇帝疾病,真是一份風險活兒。御醫雖是當時最高明的醫師,但醫治皇帝所患的病例並不多,不敢確保診治無誤。求醫者由於是皇帝,御醫顧慮重重,戰戰兢兢,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。如果發生的悲劇不是御醫被殺就是皇帝速死,哪一件都是天大的風險哪。


2.唐高宗刺頭出血

皇帝的肌體被認為是神聖無比的,在皇帝身上動針藥是極大的冒險。唐高宗患嚴重的頭痛病,一度暈眩得看不清東西,御醫張文仲、秦鳴鶴會診,請示:“風上逆,砭頭血可愈。”武則天在簾後聽說要給皇帝刺頭出血,乃怒斥:“是可斬!帝體寧刺血處邪?”御醫趕快頓首請命,高宗苦於頭眩,說:“醫議疾,烏可罪?且吾眩不可堪,聽為之!”御醫乃敢取針刺高宗頭,針灸之後,高宗說:“吾目明矣!”此音未落,武則天在簾後一再拜謝,說:“天賜我師!”幸虧針成功,否則御醫禍將及身。


3.宋甯宗患痢疾吃感應丸

皇家對御醫未必信任。御醫為皇帝診病時,常有太后或皇后在簾後監視,時時提出質疑。例如宋甯宗患痢疾,御醫某入視。按完脈,奏明病症。尚未開處方時,立在禦榻後的楊皇后插話:“防禦,官家吃得感應丸否?”某連稱:“吃得,吃得。”楊皇后又插一句:“須是多把與官家吃。”某承旨,開藥二百丸,宋江宗如數吃下,腹瀉得以控制,又吃了二百丸,痢疾全好。


4.康熙帝越俎代庖,不信御醫處方

在清代,不少皇帝對醫藥抱有興趣。因之亦常指揮御醫辨證處方,而御醫從有高明之醫術,仍得遵旨行事,倘有異議,皇帝便動以聲色,從而給御醫治療增添一定之困難。


康熙五十一年,正黃旗四等侍衛布勒蘇患病,御醫診為“狂病”,康熙帝否認,便朱批道:“非良醫也,恐非瘋狂,欽此欽遵。”並派太醫院左院判黃運、御醫霍桂芳於八月五日再去診視,後回奏有“向他探問,其口出胡語,言有人持刀砍他,用槍刺他,欲向他索取銀兩”以及“問其弟護軍柴吉木,其言許多日皆言此語”等文,黃運等認為屬“肝經積熱,痰氣結於心包,以致語言錯亂,病似瘋狂之症”。康熙帝見奏大怒,遂朱批:“此劣等大夫們知道什麼!”此例以其症狀表現,當屬癲狂類病,而康熙帝主觀臆斷,否定御醫診斷,御醫雖有異議,亦不敢不遵旨而行。在診斷方面如是,治療方面,朱批中議論更多。如康熙四十九年七月十三日,康熙帝在胤祉等奏關於太醫院御醫李德聰等,用上賜之金線重樓治療御前一等侍衛海清閣疾泄瀉病的奏摺上朱批:“知道了。此金線重樓專治痢疾,怎麼反正痢疾呢?況且此藥我們用過多次,非久服之藥。因此,朕恐有何關係,著大夫們多親觀,不可忽略,欽此欽遵。”對於治病之善後處理,亦時有諭示,如康熙四十二年七月十三日,康熙帝在御醫張獻、劉聲芳治療武英殿赫世亨病的奏摺上朱批:“理氣健脾丸藥,有補脾助消化之效,著每日早晨將一錢藥以小米湯同服下,想必有益。著由禦藥房取藥試服。除此之外,禁止服用其他補藥及人參等。”自然,病後調脾及防止濫用人參均有合理之處;但其諭示不合醫理,御醫又安敢不遵旨照辦。更如光緒皇帝,常以知醫自詡,每於“上交病原”之中,諭示對其本人病症之治療辦法。這樣,武斷的干涉醫生的診治疾病過程,自然難以獲得較好的療效。光緒皇帝因病不治,可能也與此有某種關聯吧。


5.道武帝中毒發狂

魏道武帝拓跋珪信任太醫令陰羌。拓跋珪雄才大略,十六歲建立了北魏王朝,隨後不停地征服外敵,擊敗內部挑戰,遷都、立官制、定律令,堪為一代人傑。然而他三十剛過就把注意力轉向服丹藥、縱欲、求長生。拓跋珪經常服用的寒食散,最初是在太醫令陰羌的指導下有節制地服用,但自陰羌死後,寒食散中的毒性發作得愈來愈甚。在毒性的攻擊下,拓跋珪日漸變得精神失常,加之災變屢次發生,拓跋珪在宮中日夜憂懣不安,心神再也平靜不下來。或數日不食,或達日不寢,喜怒無常,多疑,像個幽魂,不斷地獨自追思既往成敗得失,白天黑夜滔滔不絕地自言自語,仿佛與身邊的鬼物爭論。朝臣進見,拓跋珪可能會忽然憶起與該臣往日的嫌隙,下令立斬,大臣們因憂懼或面色失常、或喘息不安,或行步快慢無節、或言語失措,拓跋珪便會斷定其人懷惡在心,變見於外,乃親手毆擊。由此而死者皆陳屍于天安殿前。

總之,御醫們治療皇帝的疾病固能榮耀無比,然而對難以治癒的、突然惡化的重病,御醫簡直是一手給皇帝號脈,一手提著自己的腦袋。唐懿宗將同昌公主的死歸咎為御醫用藥之誤,殺了主治醫生韓宗紹助手20余人。當宋甯宗不豫滋久,急召御醫入內時,某驚魂不定。給皇帝診視後,竟失態而嗚咽不止,甯宗問:“想是脈兒不好也?”某歸家後,自診其脈,對家人說:“我脈亦不好。”竟獄死于甯宗去世前的一晚。明世宗遭宮女楊金英等謀殺未遂,但頸部被帛帶緊勒,氣將絕。事發後,負責急救的是太醫院使許紳。作為太醫院的最高長官,許紳的醫術當時無人能及。許紳冒著極大的風險,調治藥物給皇帝灌下。早晨八時辰時灌下的藥,到下二午二時未時皇帝才有動靜,喉嚨出聲,嘔出紫血數升,然後才能說話。經過許紳連續數月的全國調治,嘉靖皇帝方得痊癒。許紳受到加官厚賜之賞,然而緊張的神經一旦鬆弛,很快大病不起。許紳臨終前說:“吾不起矣。曩者宮變,吾自分不效必殺身,因而驚悸,非藥石所能療也。”如此等等,當許多皇帝病危時,下詔向全國徵求醫術高明者。誰敢應詔呢?


轉載: 養生治病御醫漆浩中醫藥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